趙明月貴為太子妃, 誰要是對她動手，可以算作是對皇室有不臣之心。

這麽大的罪名，沈琦蕓可背不起。眼看趙王妃面色不對, 她急忙提醒道：“母妃, 她住在宮內，咱們與她也見不上幾次面，你可千萬別做糊塗事！憑她的囂張，定會惹人厭惡，多的是人對付她。”

趙王妃聽出來了沈琦蕓口中的擔憂，心中凜然, 也提醒自己不可對趙明月出手。大不了, 再折騰一下芳側妃, 別讓她那麽容易死了。

太後薨逝, 百姓之家還好, 各官員府邸是徹底地安靜下來。安王府也一樣，或者說，相比起別人家或真或假的悲傷，安王府上下是真的難受。

王爺回來之後躺了兩日，就連安王妃也憔悴了不少。嚴韶羽在家歇著的時候，特意找來了大夫，商量了一下沈琦蕓的膳食, 既要吃素，還得保證母子倆身康體健。

接下來, 沈琦蕓經常得吃豆腐, 或是各種豆子湯。

守孝的日子裏，沈琦蕓肚子越來越大，身子愈發不便, 嚴韶羽手頭的差事交出去不少，每天晚出早歸，大半的時候都呆在王府。

安王妃看到這樣的兒子，心頭愈發酸溜溜地不是滋味。她不喜歡兒子將專註的目光放在一個女人身上，私底下找了兒子商量納側妃的事。

不出意外，嚴韶羽一口就回絕了。

因為此，安王妃惱怒之餘，愈發不喜沈琦蕓。以前她都盡量不給這個兒媳添堵，但最近實在忍不住了。於是她找來了陳大夫，問及沈琦蕓的身子。

得知她已經和正常有孕婦人一般後，這日沈琦蕓早上去請安，安王妃難得地和顏悅是邀她一起用早膳。

“琦蕓，你是我兒媳，咱們都不是外人，有話我就直說了。”

一聽這個開頭，沈琦蕓就知道她要搞事，垂下眼眸繼續喝羊奶。

安王妃看著她的發頂：“你和韶羽都還年輕，心中掛念著對方，這是一件很難得的事。看著你們之間的感情，我也挺羨慕的。但是，你有孕這麽久了，韶羽他……我雖然沒讓你們倆分床睡，但也讓人把要害之處跟你們說清楚了的。你們倆應該沒有圓房……男人一直這樣，是會被憋壞的。”

沈琦蕓頗有些無語，直接問：“你想納側妃？”

安王妃強調：“是幫韶羽納側妃！”她強調：“這女人得獨寵，乍一看是挺好。但隨著好處而來的還有許多弊端，在咱們皇家，獨寵那就是韶羽的短處，再有，前朝的志王妃就得獨寵，前後生了十多個孩子，四十多歲就沒了命……”

沈琦蕓嘀咕：“我又生不出來。”

安王妃：“……”

她皺眉：“你怎麽就不明白我的話呢？我是為了你們好，反正，過兩天我就去下聘，苗姑娘性情溫婉，對你也挺恭敬的，等她入門，你們倆要好好相處。”

沈琦蕓一臉驚奇：“她可是你曾經看重的兒媳，由正妃變側妃她竟然也願意？”

提起此事，安王妃有些得意：“韶羽是這世上難得的好男兒，她是眼光好。”

沈琦蕓頗有些無語，打了個呵欠道：“我身懷有孕，精神也短，沒心思管這些。您和夫君商量著定吧。”

嚴韶羽要是願意，她攔也攔不住。他要是不願，就想法子說服母親。

她一個不被安王妃所喜的外人，越是拒絕，安王妃越來勁。

沈琦蕓回去的路上，心頭有些堵，她站在假山旁，突然就想明白了自己的這番心思。

她不希望自己和嚴韶羽之間夾雜別的女人，會不會是因為對他動了心？

沈琦蕓拍了拍自己的臉頰，將這些胡思亂想拍開。回去後她心裏還一直惦記著這事，不知不覺間就在樹下睡著了。

等她醒來，已經夕陽西下，她睜眼就看到了天邊的火燒雲，然後發覺眼角有個熟悉的人影。

她有些歡喜：“你回來了？”

嚴韶羽卻不太高興：“母妃說，你答應納側妃？”

沈琦蕓眨了眨眼，想起睡覺之前發生的事，她也不高興了：“我拒絕得了麽？母妃本就不喜我，我要是拒絕，肯定會跟她吵起來，到時候你夾在中間左右為難……當時我說的是讓她跟你商量，你若真不想要側妃，自己拒絕不就行了？”

嚴韶羽有些煩躁：“當初我沒娶妻，她就亂點鴛鴦譜。如今我都有妻子了，她還不消停。”

在當下看來，兒子這樣抱怨母親其實是不對的。

沈琦蕓瞄了一眼不遠處的下人，道：“你餓了嗎？”

嚴韶羽不滿：“你個萬事寬，還一點都沒放在心上，就不怕我真的把人娶進門麽？”

沈琦蕓緩緩起身，伸手握住了他的，誠懇地道：“我是相信你不會找人進來給我添堵。”

只一句話，嚴韶羽立刻就被哄好了，他伸手戳了戳沈琦蕓的臉頰：“你倒是了解我。”

沈琦蕓微微仰著下巴，得意道：“那是當然，你是我夫君嘛。”

她眼睛裏都是光，嚴韶羽就喜歡看她愉悅的模樣，道：“剛才我已經拒絕了母妃，她不太高興。你這兩天別去請安，一會我跟陳大夫說你被氣著了，需要靜養……”

沈琦蕓忽然側頭看著他。

嚴韶羽對上她的眼神，摸了摸自己的臉：“我哪不對嗎？”

沈琦蕓笑了笑：“挺好的。”

就是太好了，她會舍不得他。再這麽下去，等到嚴韶羽有別的女人那一日，她會傷心的。

這回輪到嚴韶羽得意：“不是我自吹，我比這世上九成九的男兒都要好。你嫁給我，算是撿著寶了。記得以後把我好好護著。”

“是我的，別人搶不走。”沈琦蕓意有所指：“能被搶走的東西，都不屬於我。”

嚴韶羽若有所思。

月份大了後，沈琦蕓最多只在自己院子裏轉一轉，平時很少出門。

無憂郡主一開始還來過兩次，沈琦蕓懶得應付她，直接將人拒之門外。後來她就不來了。

不來正好。

沈琦蕓已經九個月，要不了多久就要臨盆。某日她午睡起來，發現嚴韶羽已經回來，眼睛中滿是紅血絲。她有些驚訝：“你昨夜沒睡好？”

但不像啊，早上走的時候還好好的。

嚴韶羽握緊了她的手，放在唇邊吻了吻：“琦蕓，剛才宮中的太子妃臨盆了。”

沈琦蕓一楞：“她有孕比我晚……”她都還在這兒躺著呢，太子妃怎麽這麽快？

難道她和太子婚前就那什麽了？

嚴韶羽看她神情，知道她想歪了，解釋：“她還沒到臨盆的日子，被人撞了一下，就發作了。”

沈琦蕓訝然：“有人故意的？”

“暫時還不知道。”嚴韶羽不是擔憂趙明月，而且他那時候和太子在一起議事，太子得知消息後，急忙奔出去，他出去就看到了趙明月煞白的臉和身下的血。

那麽多的血，衣衫都浸透了，還滴滴落在地上……等到沈琦蕓臨盆會不會也是這樣？

他伸手摸著她的肚子，感受著底下孩子一腳腳踹自己，道：“我就不該費心去找陳大夫。”

如果陳大夫沒有來，沈琦蕓為保全自身，肯定早就將這個孩子落下，孩子沒了雖然傷身，但怎麽也不至於丟掉性命。

沈琦蕓不喜歡聽這話，看到他眼中的擔憂，好奇問：“她很危險？”

嚴韶羽剛想點頭，又怕她被嚇著，立即道：“太子妃臨盆，我一個小叔子留在那也不合適啊，不過我確實有些被嚇著，所以才忙著回來陪你。這會兒還沒打聽宮裏的事……其實也不用問，再等一等，應該就有消息了。”

沈琦蕓深以為然。

兩人用過了晚膳，嚴韶羽面色如常，將人哄睡著後出了正房。找來了身邊的唐一道：“再查一下兩個穩婆的家裏，萬不可被人動了手腳。順便打聽一下哪還有高明的穩婆，再請兩個來。”

唐一：“……”這幾個月以來，他為了找穩婆，都要跑吐了好麽？家裏的這倆已經是京城中有口皆碑的的穩婆了，還要去哪裏找？

自古以來，女人生孩子那都是拿命在拼。沈琦蕓本來就即將臨盆，又聽到了趙明月早產的事，夜裏有些睡不安穩。翌日早上天蒙蒙亮就行了。

“有消息了嗎？”

嚴韶羽其實特別想去打聽，但又怕惹人誤會。他曾經和趙明月之間兩情相悅的事漸漸地沒有人提了，如果他又讓人盯著她臨盆，不知道又要被誤會多久。

其實，會誤會他的都是那些聽信傳言的百姓。就趙王府和皇宮都隱約聽說了陳大夫的事。

唯一一個能夠救命的大夫，嚴韶羽執意留給了沈琦蕓，在他心裏誰重誰輕，完全一目了然嘛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沈琦蕓倒也沒追問，起身去院子裏走了走。

其實，嚴韶羽不問，安王妃還是要問的。宮中一直沒有消息傳來，等到了當日傍晚，才聽說趙明月產下一女，母女倆身子受損挺重。

不過，皇宮有這天底下最好的大夫，連紅顏劫這麽奇葩的藥都能解，母女倆應該能安然無恙。

沈琦蕓得知消息的時候，感慨道：“趙明月怕是要失望。”

嚴韶羽沒接這話。不過，他心裏和沈琦蕓一樣的想法。

在皇家，男丁尤其重要。他伸手摸著沈琦蕓的肚子：“無論男女，我都喜歡，我跟你保證，不會讓人欺負你們母子。”

沈琦蕓握住他放在她肚子上的手：“我相信你。”

嚴韶羽很歡喜。

他能感受到，沈琦蕓曾經對他漠不關心，無論他多難受，她都能面色如常。如今的她……已經將他放在了心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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